小蝴蝶

高中生,随缘更,文笔稀碎,会写车

双苏『微冷』

  第一人称预警

  私设两人没有血缘关系

  完结了

  是刀,是糖,自行品

  注意避雷

  请勿上升历史 请以历史为重

  2500+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七.


  宋泽希走后,阿沙变得更沉默了,他不再与人说话,没日没夜地待在院子里造船。他消瘦了许多,就好像宋泽希带走了他的魂魄。


  宋泽希走后的第十天,他终于把船造好了。他造了一艘外形奇特的木船,只能用“奇特”这个词来形容。他在船的后面装了一个二手的马达,为了买马达和汽油,他花光了全部积蓄。


  他出海那天,天气很冷,清澈的空气里可以看见自己的呼吸,阳光和鸟群也因为寒冷而散去,海面之上空无一物,很多声音都消失了。


  我和他一起赶往港口,他就像海面上那些没有退路的潮水,走得很快很坚决。


  那些被大海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渔船停在港口瑟瑟发抖,阿沙登上了其中最小最奇特的那艘。


  阿沙站在摇摇晃晃的船上,给马达加满汽油。船上放着指南针、那张可笑的藏宝地图以及足够多的食物,他的上衣口袋里放着那只名叫大块头的小乌龟


  我不停地劝他放弃出海,我告诉他那张藏宝地图根本就是小孩的恶作剧,压根不存在什么宝藏。可他信念坚定:“或许你不相信,但我知道这张藏宝地图一定是真的,我会找到那些宝藏,然后把宋泽希带回来,让他过上富裕的生活。”


  他和宋泽希一样固执。


  他发动引擎,船往大海深处驶去。我向他挥手,但他没有回头。他握紧船舵,两眼直视前方,目光坚定且充满希望。


  船越驶越远,最后成了一个白点,远离了视线。我在防波堤上坐下,膝盖收在胸前,头搁在手臂上,望着他消失的那处大海。


  海风扑面而来,把我的披肩吹到了海里,我感到冷。我没能阻止阿沙,这是他的选择,我无能为力。


  自从那天离开后,我便再也没见过阿沙。有人说他肯定掉进了海里,还有人说他找到了宝藏。

  

  严叔走了,宋泽希走了,阿沙也走了。那些离开的人再也没有回来。


  风会一直吹向远方,越走越远,它是不会停下来的,一停下来风就死了。

这是很久以前苏辙和我说过的一句话。风一停下来就死了,那人呢?人停下来也会死吗?


  阿沙走后的一天清晨,宋泽希给我打了一个电话。他说他现在生活得很好,他住上了别墅,还买了汽车,他得到了他想要的。在向我展示了他的生活后,他向我问起阿沙的近况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,犹豫着没往下说,未完的句子散落在早晨清冷的空气里。


  他似乎明白了什么,没再问下去。我们都沉默了,随后电话里传来了男人的咒骂声,他急忙挂掉了电话。


  放下电话后,我裹上外套,走到窗前,将被风吹开的窗户重新关上。天气越来越冷了,就着惨白的日光,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死寂。雨胡乱地下着,风从海面掠过,刮起厚厚的泡沫,港口的渔船在风中挣扎着不让自己沉下去。


  一个年轻的渔民正穿着雨衣站在海边的礁石上钓鱼,我能看见他的身影。他和一条大鱼周旋着,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那条鱼从海里钓上来。他抱着那条大鱼往回走。下雨的日子,男人会变得强壮,这是宋泽希告诉我的。


  我从那个男人手中买下了那条大鱼,把它养在了浴缸里。我给它取名为“阿沙”,我宁愿相信它是阿沙以鱼的模样回来了。


  日子一天天过去,围绕着我的世界渐渐起了变化。气温降低,白天的光线渐渐暗淡下去,夜晚变得越来越漫长。时间也发生了改变,变得深不可测。有时候,我光着身子在杂草丛生的房子周围走动,贴着潮湿的花朵走过,花瓣落在我脚上,露水打湿了我的脚踝,这让我感到放松。十年前苏辙也像我一样光着身子在这栋房子的周围行走,当我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时,我感觉我就是他


  我和他的情感是相通的,即使我们之间隔着时间和生死的长河。我觉得我是替他活着的,替他继续感受这个世界


  我决定把我和苏辙的故事写成小说,我想以这种方式纪念他,同时也替他继续完成他的文学梦想。


  我开始重新整理那些很久没被打开过的回忆。以前我总是刻意逃避它,但这次我要主动把它找回来,叫醒它。


  我在夜里写作,我相信人在夜晚会变得坦诚。我坐在窗前,面对着电脑。

  

  我将回忆慢慢打开,让它们暴露在荒凉的夜里,我设法将它们变成文字。


  一开始我写得很艰辛,不像预期的那样顺畅。那些文字似乎在故意疏远我,大部分时候我只是坐在电脑前,看着窗外,听着那些来自黑暗中的声音,风把树条编成的大门打开又关上,大海在礁石上破碎。我倾听着,感觉世界正在入侵,是生活。


  我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,在夜晚写作,在白天昏睡,在黄昏醒来。我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。每次在黄昏时分醒来,我总会去海边的悬崖上待一会儿。我坐在那块巨石旁,和苏辙诉说着近来发生的事以及此刻我的心情。


  我总感觉他还活着,就坐在我身边,静静地听我诉说,就像从前一样。


  天黑后,我离开悬崖,沿着小路回去。路边的树下躺着几只被冻僵的海鸟,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不去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冬,它们不该留在这。我想起那些在夜里撞上玻璃窗的蝙蝠,


  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这样,是因为心里饱受折磨吗?


  我在路上走着,脑海里不停浮现从前我和苏辙一起走过的日子。几个无所事事的渔夫坐在路边谈论着各种流言,关于生者,也关于逝者。他们说起曾经和他们一起在海上捕鱼最终却命丧海底的同伴。有人死在了海里,带着他们一生的秘密。


  我从那些男人身边走过,海风吹起我的风衣。


  回家后我给奶油和“阿沙”喂了点吃的然后继续写作。随着日子的流逝,那些文字开始主动在我指尖流淌出来,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它们。在不停的回忆和叙述中,我越来越靠近苏辙。


  对他的愧疚感在减少,剩下的只有我对他的爱和思念。


  除夕的前一天上午,我收到一封信,信是严叔寄来的,信上只写了短短的几句话,他说他现在住在一座寺庙里,那里的主持收留了他。他在那里想明白了很多事,在想明白的那一刻,那些事就已经与他无关了。


  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,照片中的严叔身穿一袭灰色长衫,拿着扫帚,在一棵老松树下清扫积雪。照片的背后还写着一句话: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


  我把照片放在奶油的面前,它把脸贴在照片上,轻轻摩挲着。


  我该怎么跟严叔说出我跟苏辙的故事,谎言——没错,我的谎言毁了苏辙的青春。我再次撒谎说苏辙严叔即将离开小岛——严叔是苏辙茫茫人生汪洋中的一根稻草,我毁灭了它。就像抽去了苏辙生命之舟的底板,苏辙被自己最亲近的伙伴釜底抽薪式的劝慰,截断了前路。


  收到严叔来信的那天傍晚,我再次来到苏辙跳海的悬崖。


  我坐在苏辙十年前坐过的地方,面朝大海几只海鸥从我头顶飞过,朝港口的方向飞去。它们投射下来的阴影迅速从我脸上掠过


  我把最近刚写好的关于我和苏辙的小说扔进大海,我希望他能看到这部小说,里面有我想对他说的所有的话。


  我再次看见了十年前他刻在巨石上的那句话:死亡是停战。


  我沿着小路回家,天空释放出夜晚,黑夜率众星来临,折断的星光照亮前路,远处连绵的大海,追溯着往生者的名字


  从悬崖回来后,我做了一个梦,梦中我来到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,展翅高飞的海鸥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悬停在半空,大海在远处静默不语。海面之上,有一艘造型奇特的船正从远处驶来,船上站着阿沙、宋泽希、严叔还有苏辙,他们都回来了...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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